
組織讓我到哪就到哪
畢業(yè)時,我們班幾十個人,據我回憶,就我分配到中央機關了,其他同學都分到玉門等基層廠礦去了,這是我自己沒想到的。建國初期,國家民用,尤其是軍事上對石油要求很高很強烈,西方國家對咱們采取封鎖,石油很短缺。除了毛主席、周總理,對石油最重視最關心的是彭老總,部隊很需要石油。1955 年成立了石油部,中央很重視,就把李聚奎上將調到石油部當第一任部長,周文龍中將當副部長,馬載任石油工業(yè)基建司司長。為了培養(yǎng)石油工業(yè)干部,1953 年成立了北京石油學院,把清華大學的石油化工系和天津大學的石油化工系調入,在這個基礎上成立了北京石油學院。到1958 年,光北京一個學院培養(yǎng)還不夠,不能滿足石油工業(yè)發(fā)展的需要,中央又成立了四川石油學院和西安石油學院。四川石油學院就派馬載來當黨委書記兼院長,楊霖少將到西安石油學院任黨委書記兼院長。學校領導一般都是教育部任命的,他們二位是國務院任命的。馬載是黃埔軍校 4 期的學生,參加過北伐,解放戰(zhàn)爭初期就是中共熱河省委書記處書記。這是當時成立學校的大背景。
在石油部,馬載是司長,是我的頂頭上司。一天,馬載找我談:“老崔,部黨組已經決定成立四川石油學院,我去當書記兼院長。我想帶你去,你覺得怎么樣?”我隨口就說:“我是黨員,一切服從組織分配,讓干什么就干什么,讓到哪就到哪?!彼f:“那就這么定了!”就這么一句話,我就來了。
找部里要人要錢要設備
我來了以后,一開始我當黨委秘書,但我覺得與我所學的專業(yè)差別太遠了,就跟馬載說我的專業(yè)不能丟。后來他就讓我搞基建,當時基建處處長
是由副院長王禮庭兼任,我是基建處黨總支副書記,兼材料調配科科長。
雖說搞基建,但當時 59 年、60 年非常艱苦,任務很重,學校第一個考慮的是人手缺乏,老師太少;還有就是沒有設備,教學設備、實驗設備都沒有,還需要建設資金啊。因為當時在部里我比較熟,所以馬載把我派到北京,要人要錢要設備。
首先從北京調了些老師,其中有張本奎跟任書泉,任書泉在北京規(guī)劃院,是清華的研究生;還有就是調北京石油學院 58 年的畢業(yè)生來當老師,有曹開勝、黃漢光、黃逸仁等,這是咱們學校教師的基礎。還有就是調來了一些干部,石油部基建司工程處的處長李直同志,是 12 級干部,李直同志業(yè)務很好,我們年輕人都很佩服他。馬載把李直也帶到學校來了,當教務處處長,沒兩年就提了副院長。
那時教育方針有一條:教育跟生產勞動相結合,馬載打電話給我,說能不能到石油建筑公司調一批老工人到學校來組建實習工廠。我一個小蘿卜頭,這個任務怎么完成呢?在部里的時候,教育司司長王志成對我印象不錯,我就去找王司長想辦法。說,雖然我已經調到四川石油學院了,但還是在石油系統(tǒng),學?,F在需要石油公司支援一批技術熟練工人。王司長就給我寫了一封信,把我作為石油部的人派到石油公司去調人。這樣到北京和東北的石油建筑安裝公司調了一批老工人,有35 個,都是五級以上的老工人,就這樣建立了學校金工廠。但是后來因為氣候生活不習慣,大部分又都回去了。
在投資上,中央很支持石油工業(yè)的發(fā)展,所以學校去要錢要設備部里很支持,表態(tài)說:你需要多少錢,只要提出計劃,能夠完成,我們就批。投資毫無問題,實際上是要來了投資完不成,困難時期,
基建上不去,確實很讓人頭痛。
改革破題后勤先行
“文革”結束后,把我提到總務處當副處長、代理處長。當時食堂是吃大鍋飯,做好做壞一個樣,飯菜品種少、味道差、質量不高,師生員工意見很大。我經過調研,在處里的幾個同志的支持下,我們開始試行食堂半企業(yè)化管理,主要是打破鐵飯碗,實行半獨立核算,飯菜要多樣化、要計算成本,可以適當有點利潤,質量提高了可以適當發(fā)獎金,以激發(fā)食堂方面的積極性,發(fā)揮食堂廚師和管理人員的積極性。
但阻力很大。主要是食堂的科長、管理員首先就不同意,認為這樣做是把他們從學校分出去作為獨立核算的企業(yè),就不是學校的職工了。實際上這是誤解,之所以叫半企業(yè)化,并不是要把食堂的職工排除出去,食堂還是學校一個輔助部門,辦好食堂對食堂員工也有好處。為什么叫半核算?食堂職工的工資由學校發(fā),水電也不在核算單位之內,最終目的是把食堂辦好,使教職工滿意。這樣一說就通了。
那時候還實行的是計劃經濟,一切都按國家計劃安排,基本建設施工是由省建委安排。建校時學院基建工程量很大,雖然資金沒問題,但是省建筑公司只來一個工程隊,雖然施工設備好,但施工力量弱,教學樓、宿舍和其它教學科研生活設施施工進度都很慢,基建設計也很慢,滿足不了學校基本建設需求,教學樓、實驗室、老師和學生宿舍、澡堂……都遲遲建不起來,師生員工不滿意,我和基建處都很著急,這樣不行啊。我們就一起研究能不能引進更多公司,包括設計和施工都要引入。我們跟市建設局一商量,他們很高興,很愿意來,這樣就引進了市建筑公司。還有一個設計問題,原來是一個單位包下來,設計的時間、設計費等都是人家說了算。按照引入施工單位這個路子,后來又引入了西南設計院、重慶設計院,還有本校設計組也參與進來了。雖然那個時候還沒“競爭”這個說法,但
這樣一來,無形中就形成競爭機制了。但是,為了保證質量,教學樓等大工程,還是由省建筑公司來建,宿舍等生活設施由市建筑公司建。在計劃經濟時代,這樣做還是有很大風險的,省建委對我們還很有意見,但我們著急啊,引進競爭的目的主要是學校工程需要。
“蜂窩煤與水電”之民生大計
1980 年的時候很困難,很多老同志跟我說,燃料很缺乏,大冬天都在外面找樹葉等作燃料,或是到煉油廠買油渣作燃料(污染很大)。后來慢慢地學校車隊到煤礦拉的煤分出一部分賣給教職工。但教職工們把煤挑回家,還要到處找黃泥和到煤里做成煤餅,要曬干了才能用,很麻煩,時間花的多,勞動強度也很大。教職工的生活困難得解決啊,學院領導班子很重視這件事,曹開勝和我商量,這事兒首先得做。那時我剛當副院長,分管基建,我和總務處、基建處協(xié)商,從基建上提出計劃,買了一套蜂窩煤機,在小賣部那個地方自己打蜂窩煤給教職工作燃料。
在我剛剛任副院長時,咱們學校的水電很成問題,一個星期要停兩三天電,這個問題怎么解決?經過努力,咱們學校搞了個特殊化:開了雙電源,一個工業(yè)電源、一個是學校自己的專線電源。還有一個水源問題,學校用的水是煉油廠的水,污染很嚴重。那時正好機械系工民建專業(yè)分了兩個畢業(yè)生,一個是袁祥忠,學建筑的,本來是準備留校當教師的,我就跟黨委匯報說基建正需要人,最后把他留在基建處當了技術員。另外袁祥忠有個同學叫曹規(guī)模,是重慶建工學院學供水工程的,我們正好需要,也要到基建了。我給他們的第一個任務就是給學校設計個自來水廠,保證水的質量和教職工健康,他們答應了。不久以后我們自己搞了個自來水廠,開了兩個水源,解決了供水問題。南充那個自來水廠現在還在。
這是我在學院領導任上辦的兩件大事,解決了當時全院教職工的生活困難。另外,我還分管學校的財務工作,嚴格按照中央和財政部的財務管
理規(guī)章制度辦事,并接受銀行的監(jiān)督。我們學校的基建財務工作,還得到了南充市建設銀行的肯定和好評。
艱苦歲月中的溫暖記憶
印象最深的第一件事是馬載對干部要求嚴,對處級以上干部要求特別嚴,那是真嚴,一點情面都不講!記得我當時任材料調配科科長,管汽車隊。一天早上,馬院長一大早就到了車隊,馬載從來上班都很早,有時一大早就到基層單位轉。他看見有個輪胎擺在車隊院子里,沒有進庫,就把我叫來,當著眾人問我是怎么回事,我紅著臉,只有承認錯誤啊。還有一次,馬院長當著我們面批評一位副院長,說領導干部不帶好頭,怎么帶好隊伍?確實馬院長身上的這些優(yōu)良作風對我們那一批干部的影響都很大。
第二件是我校艱苦奮斗的精神。我們是沒有學校就先招學生,邊勞動邊建校,那是真艱苦啊!領導、老師、學生都艱苦。有一次,馬院長生病了,老爺子已經五六十歲了,發(fā)高燒。辦公室工作人員,一個小女孩,到食堂給師傅說了情況,給馬院長下了一碗面條,臥了一個雞蛋給他端過去了,他硬是不吃,硬是給食堂端回去了。雖然艱苦,可這種精神培養(yǎng)了一大批人才,58 級就出了很多人才,包括羅平亞等。企業(yè)一直很喜歡我們的學生。
(文章刊登時有刪減)

